第920章 光点游魂（2 / 2）
符溟轻飘飘瞥魔王一眼，理所当然的道，“我来找我儿子。”
闻言，煜宸眉头轻蹙下，一抹冷光快速的从他眼底滑过。
符溟这不是在认儿子，他这是在挑战煜宸的底线！
魔王笑眯眯的，和善的跟个弥勒佛一样，对着符溟道，“恕我孤陋寡闻，敢问大祭司的儿子是谁？”
符溟抬手指向煜宸，丝毫不给魔王面子的道，“我在这里跟我儿说了半天的话，魔王是眼睛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，竟没看出来？”
被这样无礼的对待，魔王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，他依旧笑嘻嘻的嘻嘻的，不慌不忙的道，“原来煜宸竟是大祭司的儿子，果然是虎父无犬子，煜宸如此英勇强大的原因，今日我总算是找到了。只是，大祭司，你这个爹当的未免有些不称职了，煜宸一生坎坷，几次经历生死，也不见你这个当爹的出来救他。倒是我这个做师兄的，为他忙前忙后，出财出力。”
符溟没搞懂魔王到底要说什么，他眼睛眯了下，看着魔王。
魔王继续笑眯眯的道，“大祭司，我之前为帮煜宸出的力，这个你就不用还我了，你只要把钱财那部分还了就行。我也不是说非得要，就是吧，你堂堂远古神祭祀，你不能欠我一个小小魔王的人情，否则影响你高大伟岸的形象。我要的也不多，我看你腰上挂着一块紫色石头，我要是没猜错，那应该是块源石吧？大祭司，你把这块源石给我，以往煜宸从我这里拿走的宝贝法器，我们就此扯平，怎么样？”
说到最后，魔王的眼睛都要黏在那块紫色石头上了，一副痴迷的神色。
站在魔王身旁的傅炼抬手轻拍下魔王的后背，皱着眉，嫌弃的训斥道，“瞧你这幅丢人的样子，跟狗见了骨头似的。”
魔王没理傅炼，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源石。
我，“……”
魔王的收藏癖果然是犯了，他拍了符溟那么多马屁，其实重点只在最后一句上。我现在都怀疑，我从魔王那里拿走的东西，魔王是不是已经偷摸记账了？就等着有机会把这些账一一的要回来。
符溟看着魔王，理所当然的道，“魔王，我是叛神，已经不是远古族大祭司了，我的名声本来就不咋地，不就是再欠你一个两个的人情么？没关系，就欠着吧。”
魔王显然没想到符溟是这个反应，脸上的期待裂开。
看到魔王神色的变化，符溟哈哈大笑起来，跟个老顽童似的。
煜宸没了耐心，冷声对着符溟道，“不是要摆阵法么？”
符溟停下大笑，不满的看煜宸一眼，“我儿子什么都好，就一点不好，就是不够像我。脾气太急了。”
说着话，符溟的身体慢慢升入了半空，他低头对着煜宸道，“跟我来。”
煜宸转头看我，对着我轻轻点了点头，示意我放心。然后纵身而起，跟着符溟去了。
我刚想跟上去，就听到空中传来符溟的声音。
“谁也不许跟来，远古法阵，尔等不配靠近！”说完，像是不放心，又补充一句，“若执意前来，造成法阵失败，害死我儿，尔等后果自负！”
话都被说到这份上了，为了不害死煜宸，我也不敢跟着去了。
我抬着头，担忧的看着煜宸消失的方向。
这时魔王不满的声音传过来，“小师妹，你老公公也太小气了，一颗源石都舍不得，你以后别孝敬他，知道不？他那么小气，就算死了，遗产也到不了你手里。”
“胡说八道什么！”傅炼道，“符溟能帮你小师妹，这就已经是你小师妹的运气了，你别在这唯恐天下不乱。”
魔王不服气，但也不敢顶撞傅炼。
我则跑过去，抱住傅炼的胳膊，道，“师父，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。”
傅炼笑得一脸褶子，拍拍我的手，疼爱的问我什么事？
我问道，“当初锻造神兵，你到底融的是哪位神女？”
傅炼侧头看着我，一脸认真的说，“不就是你吗？”
我，“……”
怎么可能是我！
我要是被融了，我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！我早就化作神兵消失了！
“师父，不是我。”我道。
魔王也帮着我解释，“师父，神兵跟九凤帝姬和神女瑶琴都没有关系，神兵里融入的是第三个远古神女。你是炼剑的人，你肯定见过那个神女。师父，你还记得那个神女的样子吗？”
我满眼期待的看着傅炼。
我的想法与魔王一样，傅炼见过那个神女，并且极有可能还认识她。摸清楚这个神女的身份，我就能顺藤摸瓜查到虚空里那些怨灵们的身份。那些怨灵与远古神有关。我有种感觉，这其中肯定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。
听到魔王的提问，傅炼皱起眉，很认真的回想一会儿，然后开口道，“是我亲手抽出她的魂魄，并把她的魂魄投进剑炉里的，她的魂魄与剑炉中的铁剑相融，神兵才得以问世。我是见过她，可她长着一张很大众的脸，两个眼睛，一个鼻子，一个嘴巴的，实在没有什么记忆点。”
我差点忘了傅炼是一个严重的脸盲患者！在他眼里，所有的人都长一个样子，他会记住每一个身边人身上的味道，靠这些味道认出我们。
我不免失望，“师父，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两个眼睛，一个鼻子，一张嘴巴的。”长着正常的五官叫没有记忆点，那能让傅炼记住的容貌，得是一副什么奇葩模样。
想到这，我不禁好奇，问傅炼，“师父，你脑子里有对容貌的记忆吗？”他到底知不知道一个正常人应该长什么样子？美与丑，这些他能分辨吗？
而且像我们，心里有难忘的人，脑子里就能浮现出那个人的样子。可傅炼是脸盲，所有的人在他眼里都一样，那他是如何记那些对他来讲与众不同的人的？总不能全都是记味道吧？想起一位老友，第一反应就是那个老友身上的味儿。
怎么都觉得这种思念的方式怪怪的。如果真是这样，还不如不想念。万一味儿不好闻呢……
我胡思乱想的时候，傅炼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，他愣了片刻，才对着我开口道，“小徒儿，普通人的容貌有什么好记的，要记就记这世间的绝色。你知道这世间绝色长什么样吗？”
没想到随便一问，还有意外收获！
我一下子来了兴趣，忙问，“师父，长什么样？”
要知道人们的审美是不同的，就算绝大部分人认为这个人长得好看，可依旧有小部分的人对这个人的容貌没有感觉。这就是所谓的众口难调，所以绝色这个词是不公正的，它因人而异。
比如在我眼里，煜宸就是绝色。在卫凰眼里，央金就是绝色。情人眼里出西施，这个词是有情感加成的。
我不敢说傅炼脑中的绝色，肯定与他有什么感情，但我敢说那个人对傅炼来说肯定是与众不同的。
魔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，他眼睛一亮，一副八卦的样子看着傅炼。
傅炼眯了眯眼睛，一副回忆往昔的模样，缓缓开口道，“她叫万珠，穿一袭烈焰红裙，肌肤胜雪，明眸皓齿。她是为师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。”
傅炼正回忆着，胡锦月凑过来，问了一句，“傅炼师父，那个叫万珠个叫万珠的是不是长了三只眼睛？或者是没有鼻子，没有嘴巴？否则在你眼里，大家都长一个样子，你怎么会独独记住她的样子？傅炼师父，你真的能分辨出美和仇吗？那在你眼里，我是什么样的？我帅不帅？”
长三只眼睛，没有鼻子，没有嘴巴，这还能叫绝世美女吗？这叫怪物好不好！
我无语的看胡锦月一眼。
傅炼气得抬手就拍胡锦月脑袋一下，瞪着眼睛道，“万珠是三界公认的美女，她不是怪物！至于你，一只狐狸偏要穿人类的衣服，学人直立行走，你跟帅这个字有丁点的关系么！”
胡锦月愣了下，反驳道，“可我现在是人形。人形的我在你眼里也还是只狐狸吗？”
傅炼转回头，没再理他。
我扶着傅炼往屋里走，随口打听那个叫万珠的事情。
提起万珠，傅炼来了兴趣，滔滔不绝的跟我讲道，“为师见到万珠的时候，年纪还小……”
那个时候傅炼还没有出师，他跟着他师父去蛮荒之地寻找炼器的材料。那次师徒二人运气很好，找到了一块体积颇大的源石。
那块源石，至少能锻造出上百把的神器。师徒二人十分兴奋，刚打算把源石带走的时候，万珠出现了。
“她穿着红衣从天而降，风吹动她的发，她的衣，她背后是荒芜的沙漠与湛蓝的天空。她站在两个颜色交接的地方，美的像一幅画。”傅炼道。
我呆了呆。
我也是没有想到，我师父竟还有这样的文采！
我看着傅炼，顺着他的说道，“万珠长得如此美丽，难怪师父独独记住了她的模样。”
傅炼道，“那可不，我记她记得牢着呢，日后若有机会再见，我绝对能第一眼就认出她。到目前为止，那块源石是我找到过最大的，若把那块源石锻造，绝对能出一把比神兵还要强大的武器。绝世神器，这辈子，我可能就这么一次锻造的机会。可那块源石却被万珠给抢走了！她毁了我唯一的一次机会！”
我愣住。
这说着说着，怎么就从暧昧变仇敌了。
我看着傅炼，“师父，你刚才不是还夸万珠长得好看吗？她是绝世大美女。”
“她长得是好看，”傅炼道，“可长得再好看，抢别人东西也是不对的！我记她一辈子。”
我，“……”
原来不是因为美貌记住的，而是因为被抢了东西。
我好奇的问，“师父，源石是什么？”
刚才魔王也对符溟身上那块源石有了兴趣。在我看来，那不就是一颗紫水晶吗？
傅炼道，“现在这世上估计已经没有源石了。源石是精纯灵力的集合体，也是远古神增长寿命的必需品。”
增长寿命？
我不解，“远古神的寿命难道不该是寿与天齐吗？”
他们是世上最古老的神，是创世之神，是天下万物的祖宗。他们的地位已经这么高了，他们不是应该早就不老不死了吗？他们为什么还需要这块石头来增加寿命？
符溟帮煜宸续命。他身上带着源石，难道也是要使用源石帮煜宸续命吗？
“师父，源石还能续命吗？”魔王惊奇的问道。
胡锦月，云翎，麒麟他们也都围了过来。
可见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。
也是，三界之中关于远古神的记载太少了，大家只知道远古神高高在上，身份尊贵，是众神之首，可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，我们几乎一无所知。
之前我并没有觉得远古神神秘有什么不对，因为他们就该尊贵，就该神秘，他们就是凌驾于我们之上的存在。
可通过查找远古族部落地址这件事，翻阅了那么多古籍，我猛然发现，远古族的神秘是人为的。是因为远古神把记载他们信息的书籍全部都回收或者毁掉了。他们抹去了他们在三界的存在，所以才神秘。
这个行为其实是很奇怪的。他们已经退出了三界，随着时间的流逝，他们的故事会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。根本不用他们做什么，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变成传说，变成神秘的存在。可他们偏偏要多此一举的抹去自己的存在，就好像……就好像他们在极力的掩饰什么一样。
我胡思乱想时，傅炼开口道，“当然可以了，远古神能存活到现在，全部都是源石的功劳……”
傅炼说，当年他跟他师父找到的源石被万珠抢了以后，他特别不服气。毕竟年轻，脾气急，一点委屈都不愿意受，更何况是被抢走一件珍宝。他打算告御状，把这件事闹到天界去。
他师父察觉到他的意图，把他拦下，告诉他，就算闹到天界也没用，万珠不仅不会归还源石，他们两个极有可能还会受罚，因为他们发现了源石却没有主动上交，这是重罪。
傅炼不懂，源石本来就是他们发现的，为什么要上交？而且怎么就成重罪了？
他师父给他解释，现在源石数量已经非常稀少了，远古族的开采令也撤销了，所以傅炼才不知道这项罪名。
在很早之前，早在傅炼还没有出生的时候，天地间灵力充沛，源石资源丰富。所有的人或动物，甚至是植物都可以利用源石来修炼，那是全民修仙的年代，哪怕是人类，通过刻苦的修炼，也可以成长到与神一战。那个时候神，仙，妖，人类没有分明的阶级，没有谁的身份一定高贵。只要努力，大家都有机会成为强者。
可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，突然有一天，天界爆发了瘟疫，包括远古族在内的神仙们死亡无数。
后来发现源石可以治疗瘟疫，于是远古神就下令，天地间所有的源石都归远古神所有，并且下达了开采令。
虽说没有分明的阶级，可远古神的力量无疑是最强的，之前没有争夺资源，所以才不存在压迫。现在远古神需要源石了，那情况自然就发生了变化。
远古神命令天界的众仙，阳世的人类和妖全部为他们所用，帮他们开采源石。直到源石资源被挖掘干净，远古神才撤销了开采令，同时远古神也退出了三界。
当时有传言，说远古神退出三界，是因为受瘟疫的影响，他们都快要死了。死之前，他们的力量会变弱，他们担心被他们压迫的众人会趁机造反，伤害他们，所以他们才退出三界，找地方躲地方躲了起来。他们躲起来利用源石的力量在给他们自己增加寿命。
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，神仙也同样。
傅炼说的这番话，有个地方让我觉得挺奇怪的，于是我开口问他，“师父，感染瘟疫而死的人，除了远古神，不是还有天界的神仙吗？远古神把源石据为己有，那天界的神仙没有药，岂不是要死光了？”
傅炼愣了下，他像是没想过这个问题，思索了片刻，才道，“可能是天界的神仙后来对瘟疫免疫了吧，又或者是远古神分给了天界神仙们一些药，反正大批量的死亡过后，瘟疫就突然消失了，没有再死过人。后来，源石资源被开采完，远古神就带着大量源石消失了。”
这不矛盾吗？
远古神的力量是最强大的，天界的神仙们如果能抵抗瘟疫，那远古神没有理由不能。天界的神仙们都不需要借用源石的力量，远古神就更不用了。所以这个理由是不成立的，这不是远古神霸占开采源石的原因。
再者，如果远古神真的分给了天界神仙们药，也就说明远古神研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，没有理由，解药研究出来，他们自己不吃吧？所以如果有药，那瘟疫就解了。那后面的‘远古神带着源石消失，利用源石给他们自己续命’这个说法就说不通了。
如果没有药，天界的神仙们没有源石，那他们为什么没有继续死亡？
前后说不通，这说明傅炼说的这些并不是真相，又或者说不是全部的真相。源石一定还有其他用途，远古神霸占源石也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！
因为瘟疫，神仙们大量死亡。我突然想到了被关在虚空里的那些怨灵。怨灵数量庞大，他们的死亡也属于大量死亡。一下子死那么多人，这件事肯定是掩盖不住的。
想到这，我问傅炼，“师父，在神兵炼制出来之前，有没有发生过活人献祭之类的活动，一下子献祭成千上万人的那种？又或者什么地方被屠了城，总之就是发生一下子死很多人的事件。师父，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？”
那些怨灵是被神兵里的神女杀死的，所以对怨灵的屠杀发生在神女还活着的时候，也就是神兵被炼制出来之前。
傅炼皱着眉看我一眼，他显然没搞懂我为什么会打听这些事，但还是回答我道，“如果人类的屠城也算的话，那的确是发生过很多次。”
从小蜘蛛的话里不难听出，那些怨灵跟远古神是有关系的，虚空也设在通往远古族部落的阵法里面。
我摇头，“师父，不是屠杀人类，死的应该是神族，又或者是跟远古神有关系的族群。”
傅炼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，但还是回答我道，“被你这么一提醒，我还真想起来了一件事，那个部落或许跟远古神有点关系……”
“三爷回来了！”
傅炼话没说完，胡锦月突然激动的大喊打断了傅炼的话。
胡锦月抓住我的双肩，把我的身体往旁边一转，我就背过身，看向了后方的天空。
夜空之中，一颗明亮的星正快速向着我们这边冲来。
煜宸回来了！
这么快的吗？仪式进行完了？续命成功了？
我一肚子的问题，急切的想要见到煜宸，确定他的平安。我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煜宸身上，以至于我忽略了胡锦月的反应。
他的反应很奇怪，太过的激动了，就像是为了把我的注意力从傅炼身上转移开一样。
很快，煜宸落到我身前。
我一瞬不瞬的盯着他，担忧又紧张。
他的头发又恢复黑色，发丝在夜风里飞扬。
他与我对视，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，但却一句话都没说，只是对着我张开了手臂。
我欣喜的，如一只欢快的小鸟，飞扑进他的怀里。
在进入他怀抱的瞬间，眼泪就在不知不觉间滚了下来。
“你……”我昂起头看他，“你没事，对不对？”